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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育古鉴 .史洁珵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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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为朝廷成得好臣子,为百姓成得好官府,就家言之,则为‘慈教’。究其量之所至,则功德莫大于此矣!若夫为善积德,而子孙享之,岂非‘慈’之最深者乎!立身行己,使可作楷模,岂非‘教’之最切者乎!此又原本之言,爱子者所尤当加意也。
  隽不疑,为京兆尹。于行县录囚徒还,其母辄问有无平反,活几何人。如多所平反,母喜笑异他时;或无所出,母怒为不食。故不疑为吏,严而不残。
  陶侃,母湛氏。世贫贱,侃就学,母纺绩给之。侃少为县吏,监鱼梁。以鲊遗母,不受。责之曰:‘尔为吏,以官物遗我为悦乎?是增吾忧也!’后侃所至,以廉干称。
  财非从天降,不由地出。夫仕宦而多财,非取之于官,即取之于民也。崔玄晖为郎,其母卢氏诫曰:‘吾见姨兄辛玄驭云:“子姓仕宦,或闻贫不能自存,此好 消息;若闻赀财充足,裘马轻肥。此恶消息。”吾以为确论。比见亲表中仕宦者,多财以奉亲,而亲竟不问所从来。必是俸禄余赀,诚善;如不然,与盗贼何别?纵 免大咎,独不内愧于心乎?’又一陶母哉!
  杨士奇,为四朝元老。而其子杨稷,怙势行恶。士奇溺爱之,不及知。或以实告者,则以为诬而疑之,其谀其善者,则以为实然而喜之。由是稷恶日甚,致干上听,乃付法司。而特旨慰士奇曰:‘卿子既乖家训、干国纪,朕不敢私卿,其以理自处。’士奇感泣,乃论其子杀之。
  姚若侯云:‘嗟乎!杨公,聪明慎密人也。而稷能使之溺爱而不知,是其才必有大过人者矣。凡权贵子弟,不幸而不才,征歌买妓,纵酒呼卢,其祸止于败家。 尤不幸而有才,其智术足以结纳官府,豪华足以延致宾客,聚敛足以增置田产,而专于收养奸猾以为爪牙,攫取小民以恣鱼肉,其父兄且倚之为家干,同辈且羡之曰 能人,一旦祸至,则杀其身而危其亲矣!若转其才而善用之,则国之贤能、家之麟凤也。’许氏家则云:‘生子质敏才俊,可忧勿喜。便当豫加防检,陶习谦厚,禁 绝浮夸诞傲者与之游处,庶可成远大之器。’陈几亭云:‘累盛之家,子弟多浑厚。忽生一雕巧自喜之人,衰象萌矣!’知言哉!
  芒山有盗,临刑,其母来诀。盗曰:‘我今死矣!愿得我母乳头一含。’母乳之,盗啮断乳头。血流,母死。盗对众曰:‘我少时无知,偷得一禾一菜,我母见而喜之,遂积渐做贼,以致有今日也。’
  此种爱小便宜光景,村媪每时有之,其子自多不肖,或幸未至盗耳。然今富贵之家,多有见其子儇薄而喜其聪明,见其骄纵而称为官样,皆盗母类也。幸推类可也!

  宽下类
  陶渊明为彭泽令,不以家累自随。送一力给其子,书曰:‘汝旦夕之费,自给为难。今遗此力,助汝薪水之劳。此亦人子也,可善遇之。’
  ‘此亦人子’,全从己之以力给子为自爱其子说来,十分体贴近情。‘亦’字如此下落,后人截来实用,遂几忘此原委。鲁文恪公铎为举人时,远行遇雪,夜止 旅店。怜马卒寒苦,令卧衾下。因赋诗云:‘半破青衫弱稚儿,马前怎得浪驱驰。凡由父母皆言子,小异闾阎我却谁。事在世情皆可破,恩从吾幼岂难推。泥涂还藉 来朝力,伸缩相加莫漫疑。’腹联亦用此语。文情既好,厚道更确可传。
  杨诚斋夫人罗氏,年七十余,寒月黎明即起,诣厨作粥,令奴婢遍饮,然后使之服役。其子东山启曰:‘天寒,何自苦如此?’夫人曰:‘奴婢亦人子也。清晨寒冷,须使腹中有火气,乃堪服役。’生四子三女,悉自乳。曰:‘饥人子以哺吾子,是何心哉?’三子皆登第。
  颜光衷曰:‘奴婢亦人子,少于我者惟钱耳。以乏财故,委身于我。业已颐指气使惟吾命矣,又从而残忍之,酷虐之,责所不堪。已又饥寒之,锢蔽之,使穷愁 无诉。至妇女虐婢,有炮烙夹指之刑。然多起于妒根。谁致之纵之?则丈夫不得辞其责矣!亦思一般出世,我得如是,彼竟如是。使我投入穷胎,得免此光景耶?试 设身思之。’
  昔有卖男女诗二首,一曰:‘养汝如雏凤,年荒值几钱,辛勤当自爱,不比在娘边。’又曰:‘哭尽眼中血,泪洒身上衣,业缘如不断,犹望梦来归。’词甚凄惋,读之恻然。
  魏齐谦之子道让,好施赡恤,言语无亏。家居仆隶,对其儿女,不挞其父母。生二子,便免其一。僮婢不施重刑。每谓家人曰:‘此辈俱禀人体,纵极愚顽,从容教道,自然晓悟,何忍动加鞭挞?’
  袁氏世范曰:‘奴仆小人,就役于人者,天资多愚,作事舛错违背,不会有便当省力之处。又性多忘,嘱之以事,全不记忆。又性多执,所见不是,自以为是。 又性多狠,轻于应对,不识分寸。所以致主于使令之际,常多咄叱。其性不改,其言愈辩,其主愈不能平,于是有以轻罪而忽致重责者矣!为主者于此,当云:“小 人天资之愚如此。”宽以处之,多其教诲,省其嗔怒,则婢仆可以免罪,主人胸中亦大安乐省事多矣。’
  座右铭云:‘凡使僮仆,耳聋其半。先顾饥寒,后从呼唤。置腹推心,合离萃涣。情恕才原,人子可念。得使且庸,可疑则换。勿妄鞭挞,致生他患。’
  沉心松,袁了凡之姑夫也。了凡叙之,有曰:‘公为人乐易,未尝口道人过。与人语,煦煦惟恐伤之。怒詈之声音颜色,不加于婢仆。尝赴宴浦氏,夜深,仆从 皆醉,公自操舟而归。既登岸,命诸仆之妻,各扶其夫安寝。及旦,公未起。吾姑袁夫人促之曰:“汝何独今日晏起乎?”公曰“恐诸仆见我而惭。且俟其下田作 业,吾徐起未晚也。”我姑亦厚德,未尝疾言遽色。予偶作厨中半晌,见所行三事,不愧古人。时表兄有疾,姑亲携好酒一碗置桌上。仆文成自外入,覆之于庭。姑 询其故。曰:“我将谓茶耳!”姑曰:“汝不知,原无过。自今凡事当仔细,千粒米难成一滴酒也。”其人愧悔可掬。盖耿耿数言,严于捶楚。又有小童持盘,尽覆 厨下,其母自责之。姑望见,急止之曰:“此非故意,何得责之?但弃其碎者,勿留以伤人之足,可也。”一田保附舟问病,姑为具酒食,且送舟金;复度所送二 物,加厚答之。语予曰:“贫人问病,大是好心,岂可令其折本吁!”片时所见,皆中伦虑如此。’生子科、孙道原,皆登进士。
  唐阳城,尝绝粮,遣奴求米。奴以米易酒,醉卧于路。阳怪其不还,与弟迎之。未醒,乃自负以归。及醒,谢罪。城曰:‘天寒而饮,何责焉?’与公事若相 类。然公煦煦之意,但觉宽和,而城未免纵弛矣!若夫人所行三事,何其厚也。然平心思之,事理原只合如是。且其中有许多节制在,与矫情市宽者不同。陆文定公 树声云:‘大凡臧获,当御之以正,抚之以恩。平居则恤其饥寒,轸其疾苦。使令则均其劳逸,程其勤惰。如此则感恩知劝,无不尽心矣!’最得御下之体。
  按格所称宽下,盖为寻常服役者言之耳。若夫宦家豪仆,倚势作威,呼侪引类,横行街市,渔利撒泼,肆毒乡村,隶胥串为羽翼,簿尉凭其指挥。遂使乡愚小 户,忍气吞声;即远族疏亲,亦屏息侧目。为主者当著意防闲,痛加惩究。茍执宽下人之常说以优容之,是蹈纵豪奴之大恶而不自知也。予统为之说曰:‘失误愚戆 之罪,可原也;豪悍狡黠之罪,不可宥也。得罪于己,可宽也;得罪于族亲乡里,不可恕也。’庶折衷之法云。
  松陵计举人有仆,家累三千金,将死,子方十岁,请献其半于主以保孤。举人曰:‘我受之无名。但汝下人,而致富若此,岂无刻事?且享福过分,致损尔寿,安能善后?当以半为汝子种德耳。’仆感泣长逝。主人尽散其半,行种种方便事。延名师,与己子同学。后仆子与己子同科。
  胡子远之父,唐安人,家饶财。尝委仆权钱,得钱引五千缗,皆伪也。而其仆旋死,家人欲讼之。胡曰:‘干仆已死,岂忍使其孤对狱耶?’或谓减其半价与人,尚可得二千余缗。胡不可,曰:‘终当误人。’乃取而火之。其家暴贵。
  司徒马森之父,年四十始得子。生四岁,眉目如画,夫妇宝若拱璧。一日,婢抱之出外,从高处失手跌下,伤左额而死。马公见之,即令婢奔匿,而自抱死儿 入。曰:‘吾自误跌死者。’妇惊痛,撞公倒者数次;索婢挞之,无有也。婢走母家,言其故。婢父母感泣,日夜吁天,愿公早生贵子。左年果生子。左额宛然赤 痕,即司徒也。
  子既死矣,虽杀婢,岂能复生哉?然一时哀痛之深,决不肯作是解也。真人情所难!
  刘弘敬,字元漙,世居淮淝间。修德不耀,家甚富。利人之财不及怨,施人以惠不望报。有善相者谓曰:‘更三年,子大限至矣!如何?’元漙涕咽曰:‘夫寿 夭,天也。先生其奈我何?’相者曰:‘夫相不及德,德不及度量。君虽不寿,而德厚,度量尤宽。且有三年之期,勤修令德,冀或延之。夫一德可以消百灾,犹享 爵禄,而况于寿乎!’相者行。元溥乃为身后计,将以女适人,求女奴资嫁。买得一婢,名兰荪,风骨姿态不类贱流。元溥诘其情,久乃对曰:‘某代为名家,居本 河洛。先父卑官淮西,遭吴寇跋扈。缘姓与寇同,疑为近属,身委锋刃,家仍没官。以此淹沈,无处告诉。骨肉俘掠,不可复知矣!贱妾一身,再易其主,今又及 此。’言已潸然。元溥太息曰:‘夫履虽新,不加于首;冠虽旧,不践于地。汝衣冠之女,而又抱冤如此,吾若不振拔,神明必诛。’询其亲戚,则外氏刘也。乃收 为甥,以家财五百缗,先其女而嫁之。后数日,梦一绿衣怀简者谢曰:‘予兰荪父也。感君厚恩,知君寿限将尽,已力请于帝,许延二十五载,富及三代子孙。’元 溥犹未甚信。后相者复至,迎而贺曰:‘君寿延矣!是有阴德动于天者。’元溥始以兰荪父之言告。
  按格:‘占用良家流落子女,百过。’盖良家流落,多由其祖父不幸,适遭冤横使然;或由其祖父作孽,子孙受报所致。夫冤苦固所当恤,即孽报亦自堪悯。且 极盛之家,必有衰时,茍非常常修积,代代滋培,一朝凌替,为奴为婢,亦非甚异常事也。世乃视为固然,而下贱指使之。或且矜为异种,而故狎呢玩侮之。其情理 谓何哉?
  宪副项希宪,原名德棻。梦己为辛卯乡科,以污两少婢,被主科名神削去。遂誓戒淫邪,力行善事。后梦至一所,见黄纸第八名为项姓,中一字模糊,下为原 字。旁一人曰:‘此汝天榜名次也。’因易名梦原。壬子中顺天乡试第二十九名,会试第二名,殿试二甲第五名。疑梦中名次之爽,徐悟合鼎甲数之,恰是第八。
  姚若侯云:‘嗟乎!污婢者,其势顺,其事易,人几以为家常茶饭矣。乃主科名之神,如是之严刻,何耶?不知人家家政不肃,家道不和,强半由此。盖人贱则 逢迎必工,地近则口舌多有。或妒妻鞭挞以伤生,或悍仆反唇而叛主。况负妖淫之质。处骨肉之间。至父子不知而聚麀,或兄弟交迷而荐寝。伤风败检,所不忍言。 ’愚谓此论诚深悉其害矣,疑未见所损于阴骘也。吾友吴振夏云:‘按格:恃财淫人妻者,百过。恃家主之势以行无礼,使彼夫先无完体之妻,其恃其淫,不更甚 乎!且主号义父,婢称义女,顾名思义,尤宜悚然。’看来于理于情,凿凿不可。神人之严刻,不亦宜乎!

  劝化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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