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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的教育 .亚米契斯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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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有的翻开了笔记簿到先生那里去请求说明,我见那个平常叫做“小律师”的容美眼的先生,正被四五个劳动者围牢了用笔批改着什么。有一个染店里的人把笔记簿用赤色、青色的颜料装饰了起来,引得那跋足的先生笑了。我的先生病已愈了,明日就可依旧授课,晚上也在校里。教室的门是开着的,由外面可以望见一切。上课以后,他们眼睛都不离书本那种热心真使我佩服。据校任说,他们为了不迟到,大概都没有正式吃晚餐,有的甚至空了肚子来的。
  可是年纪小的过了半小时光景,就要伏在桌上打吨,有一个竟将头靠在椅上睡去了。先生用笔杆触动他的耳朵,使他醒来。大人都不打瞌睡,只是目不转睛地张了口注意功课。见了那些有了胡须的人坐在我们的小椅子上用功,真使我感动。我们又上楼去到了我这一级的教室门口,见我的座位上坐着一位胡须很多的手上缚着绷带的人,手大概是在工场中被机器轧伤了,正在慢慢地写着字呢。
  最有趣的是“小石匠”的高大的父亲,他就坐在对“小石匠”的座位上,把椅子挤得满满的,手托着头,一心地在那里看书。这不是偶然的。据说,他第一夜到学校里来就和校长商量:
  “校长先生!请让我坐在我们‘兔子头’的位子上吧!”他无论何时都称儿子为“兔子头”。
  父亲一直陪我看到课毕。走到街上,见妇人们都抱了儿女等着丈夫从夜学校出来。在学校门口,丈夫从妻子手里抱过儿女,把书册笔记簿交给妻子手里,大家一齐回家。一时街上满是人声,过了一会即渐渐静去。最后只见校长的高长瘦削的身影在前面消失了。

相打 五日

  这原是意中事:勿兰谛被校长命令退学,想向斯带地报仇,有意在路上等候斯带地。斯带地是每日到大街的女学校去领了妹子回家的,雪尔维姐姐一走出校门,见他们正在相打,就吓慌了逃回家里。据说情形是这样:勿兰谛把那蜡布的帽子歪戴在左耳旁,悄悄地赶到斯带地背后,故意把他妹子的头发向后猛拉。他妹子几乎仰天跌倒,就哭叫了起来。斯带地回头一看是匆兰谛,他那神气好像在说:“我比你大得多,你这家伙是不敢做声的,如果你敢说什么,我就把你打倒。”
  不料斯带地毫不害怕,他身材虽小,竟跳过去攫住敌人,举拳打去。但是他没有打着,反给敌人打了一顿。这时街上除了女学生没有别的人,没有人前去把他们拉开。勿兰谛把斯带地翻倒地上,乱打乱增。只一瞬间,斯带地耳朵也破了,眼睛也肿了,鼻中流出血来。虽然这样,斯带地仍不屈服,怒骂着说:
  “要杀就杀,我总不饶你!”
  两人或上或下,互相扭打。一个女子从窗口叫说:“但愿小的那个胜!”别的也叫说:“他是保护妹子的,打呀!打呀!打得再厉害些!”又骂勿兰谛:“欺侮这弱者!卑怯的东西!”勿兰谛发狂也似的扭着斯带地。
  “服了吗?”
  “不服!”
  “服了吗?”
  “不服!”
  斯带地忽然掀起身来,拼命扑向勿兰谛,用尽力气把勿兰谛按倒在阶石上,自己骑在他身上。
  “啊!这家伙带着小刀呢!”旁边一个男子叫着,跑过来想夺下勿兰赧的小刀。斯带地愤怒极了,忘了自己,这时已经用双手捉住敌人的手臂,咬他的手,小刀也就落下了。勿兰谛的手上流出血来。恰好有许多人跑来把二人拉开,勿兰谛狼狈地遁去了。斯带地满脸都是伤痕,一只眼睛漆黑,带着战胜的矜夸站在正哭着的妹子身旁。有二三个女小孩替他把散落在街上的书册和笔记簿拾起来。
  “能干!能干!保护了妹子。”旁人说。
  斯带地把革袋看得比相打的胜利还重。他将书册和笔记簿等查检了一遍,看有没有遗失或破损的。用袖把书拂过又把钢笔的数目点过,仍旧放在原来的地方。然后像平常一样向妹子说:
  “快回去吧!我还有一门算术没有演出哩!”

学生的父母 六日

  斯带地的父亲防自己的儿子再遇着勿兰谛,今天特来迎接。其实勿兰谛已经被送进了感化院,不会再出来了。
  今天学生的父母来的很多。可莱谛的父亲也到了,他的容貌很像他儿子,是个瘦小敏捷、头发挺硬的人,上衣的纽孔中带着勋章。我差不多已把学生的父母个个都认识了,有一个弯了背的老妇人,孙子在二年级,不管下雨下雪,每日总到学校里来走四次。替孩子着外套呀,脱外套呀,整好领结呀,拍去灰尘呀,整理笔记簿呀。这位老妇人除了这孙子以外,对于世界恐怕已经没有别的想念了吧。还有那被马车碾伤了脚的洛佩谛的父亲炮兵大尉,他也是常来的。洛佩谛的朋友于回去时拥抱洛佩谛,他父亲就去拥抱他们,当做还礼。对着粗布衣服的贫孩,他更加爱惜,总是向着他们道谢。
  也有很可怜的事:有一个绅士原是每天领了儿子们来的,因为有个儿子死了,他一个月来只叫女仆代理他伴送。昨天偶然来到学校,见了孩子的朋友,躲在屋角里用手掩着面哭了起来。校长看见了,就拉了他的手,一同到校长室里去了。
  这许多父母中,有的能记住自己儿子所有的朋友的姓名。间壁的女学校或中学校的学生们,也有领了自己的弟弟来的。有一位以前曾做过大佐的老绅士,见学生们有书册、笔记簿掉落了,就代为拾起。在学校里,时常看见有衣服华美的绅士们和头上包着手巾或是手上拿着篮的人,共同谈着儿子的事情,说什么:
  “这次的算术题目很难哩!”
  “那个文法课今天是教不完了。”
  同级中如果有学生生病,大家就都知道。病一痊愈,大家就都欢喜。今天那克洛西的卖野菜的母亲身边,围立着十个光景的绅士及职工,探问和我弟弟同级的一个孩子的病状。这孩子就住在卖菜的附近,正生着危险的病呢。在学校里,无论什么阶级的人,都成了平等的友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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