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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侠五义 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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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你道邓彪为何落水?原来丁大爷问答之际,二爷船已赶到,见他出言不逊,却用弹丸将他打落水中。你道什么弹丸?这是二爷自幼练就的。用竹板一块,长够一尺八寸,宽有二寸五分,厚五分,上面有个槽儿,用黄蜡搀铁渣子团成核桃大小,临用时安上,在数步中打出,百发百中。又不是弹弓,又不是弩弓,自己取名儿叫做竹弹丸。这原是二爷小时顽耍的小顽艺儿,今日拿着偌大的一个分水兽,竟会叫英雄的一个小小铁丸打下水去咧!这才是真本领呢。
  且言邓彪虽然落水,他原是会水之人,虽被擒,不肯服气,连声喊道:“好呀!好呀!你敢用暗器伤人,万不与你们甘休!”
  展爷听至此句,说用暗器伤人,方才留神细看,见他眉攒里肿起一个大紫包来,便喝道:“你既被擒,还喊什么?我且问你,你家五员外他可姓白么!”邓彪答道:“姓白怎么样?他如今已下山了。”曜爷问道:“
往哪里去了?”邓彪道:“数日之前,上东京找什么‘ 御猫’去了。”展爷闻听,不由的心下着忙。
  只听得那边一人嚷道:“丁家贤弟呀,看我卢方之面,恕我失察之罪,我情愿认罚呀。”众人抬头,只见一只小船飞也似赶来,嚷的声音渐近了。展爷留神细看来人,见他一张紫面皮,一部好胡须,面皮光而生亮,胡须润而且长,身量魁梧,气宇轩昂。丁氏兄弟亦执手道:“卢兄请了。”卢方道:“邓彪乃新收头目,不遵约束,实是劣兄之过。违了成约,任凭二位贤弟吩咐。”丁大爷道,“他既不知,也难谴责。此次乃无心之过也。”回头吩咐将邓彪放了。这边渔户便道:“他们还抢了咱们好些鱼具呢。”丁二爷连忙喝住:“
休要多言!”卢方听见,急急吩咐:“快将那边鱼具连咱们鱼具俱给送过去。”这边送人,那边送鱼具。卢方立刻将邓彪革去头目,即差人送往府里究治。丁大爷吩咐:“是咱们鱼具收下,是那边的俱各退回。”两下里又说了多少谦让的言语,无非论交情,讲过节,彼此方执手各自归庄去了。未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三十二回 夜救老仆颜生赴考 晚逢寒士金客扬言
  且说丁氏兄弟同定展爷来至庄中,赏了削去四指的渔户十两银子,叫他调养伤痕。展爷便提起:“邓彪说白玉堂不在山中,已往东京找寻劣兄去了。刻下还望二位仁弟备只快船,我须急急回家,赶赴东京方好。”丁家兄弟听了展爷之言,再也难以阻留,只得应允。便于次日备了饯行之酒,殷勤送别,反觉得恋恋不舍。展爷又进内叩别了丁母。丁氏兄弟送至停泊之处,瞧着展爷上船,分手作别。
  展爷真是归心似箭。这一日,天有二鼓,已到了武进县,以为连夜可以到家。刚走到一带榆树林中,忽听有人喊道:“救人哪!了不得了!有了打杠子的了!”展爷顺着声音迎将上去,却是个老者背着包袱,喘得连嚷也嚷不出来。又听后面有人迫着,却喊得洪亮道:“了不得!有人抢了我的包袱去了!”
  展爷心下明白,便道:“老者,你且隐藏,待我拦阻。”老者才往树后一隐,展爷便蹲下(禁止)去。后面赶的只顾往前,展爷将腿一伸,那人来的势猛,噗哧的一声,闹了个嘴吃屎。展爷赶上前按住,解下他的腰间搭包,寒鸦儿凫水的将他捆了。见他还有一根木棍,就从腰间(禁止),斜担的支起来。将老者唤出问道:“你姓甚名谁?家住哪里?慢慢讲来。”老者从树后出来,先叩谢了,此时喘已定了,道:“小人姓颜,名叫颜福,在榆林村居住。只因我家相公要上京投亲,差老奴到窗友金必正处借了衣服银两。多承金相公一番好意,留下小人吃饭,临走又交付老奴三十两银子,是赠我家相公作路费的。不想年老力衰,又加目力迟钝,因此来路晚了。刚走到榆树林之内,便遇见这人一声断喝,要什么‘
买路钱’。小人一听,哪里还有魂咧,一路好跑,喘得气也换不上来了。幸亏大老爷相救,不然我这老命必丧于他手。”展爷听了便道:“
榆林村乃我必由之路,我就送你到家如何?”颜福复又叩谢。展爷对那人道:“你这厮,深夜劫人,你还嚷人家抢了你的包袱去了。幸遇某家,这也是你昭彰报应。我也不加害于你,你就在此歇歇罢,再等个人来救你便了。”说罢叫老者背了包袱,出了林子,竟奔榆林村。到了颜家门首,老者道:“此处便是。请老爷里面待茶。”
  一边说话,用手叩门。只听里面道:“外面可是颜福回来了么?”
  展爷听得明白,便道:“我不吃茶了,还要赶路呢。”说毕迈开大步,竟奔遇杰村而来。
  单说颜福听得是小主人的声音,便道:“老奴回来了。”
  门开处,颜福提包进来,仍然将门关好。你道这小主人是谁?
  乃是姓颜名查散,年方二十三岁。寡母郑氏,连老奴颜福,主仆三口度日。因颜老爷在日,为人正直,作了一任县尹,两袖清风,一贫如洗,清如秋水,严似寒霜。可惜一病身亡,家业零落。颜生素有大志,总要克绍书香,学得满腹经纶。屡欲赴京考试,无奈家道寒难,不能如愿。因明年就是考试的年头,还是郑氏安人想出个计较来,便对颜生道:“你姑母家道丰富,何不投托在彼。一来可以用功,二来可以就亲,岂不两全其美呢?”颜生道:“母亲想的虽是,但姑母处已有多年不通信息,父亲在日还时常寄信问候,自父亲亡后,遣人报信,并未见一人前来吊唁,至今音梗信杳。虽是老亲,又是姑舅结下新亲。
  奈目下孩儿功名未成,如今时势,恐到那里也是枉然。再者孩儿这一进京,母亲在家也无人侍奉。二来盘费短少,也是无可如何之事。”母子正在商议之间,恰恰的颜生窗友金生名必正特来探访。彼此相见,颜生就将母亲之意对金生说了。金生一力担当,慨然允许。便叫颜福跟了他去打点进京的用度。颜生好生欢喜,即禀明老人家。安人闻听,感之不尽。母子又计议了一番。郑氏安人亲笔写了一封书信,言言衷恳。大约姑母无有不收留孩儿之理。娘儿两个呆等颜福回来。天已二更,尚不见到。颜生劝老母安息,自己把卷独对青灯,等到四更。心中正自急躁,颜福方回来了。交了衣服银两,颜生大悦,叫老仆且去歇息。颜福一路劳乏,又受惊恐,已然支持不住,有话明日再说,也就告退了。
  到了次日,颜生将衣服银两与母亲看了。正要商酌如何进京,只见老仆颜福进来说道:“相公进京,敢情是自己去么?”
  颜生道:“家内无人,你须好好侍奉老太太。我是自己要进京的。”
 老仆道:“
相公若是一人赴京,是断断去不得的。”颜生道:“却是为何?”颜福便将昨晚遇劫之事说了一遍。郑氏安人听了颜福之言说:“是吓,若要如此,老身是不放心的。莫若你主仆二人同去方好。”颜生道:“孩儿带了他去,家内无人,母亲叫谁侍奉?孩儿放心不下。”
  正在计算为难,忽听有人叩门。老仆答应。开门看时,见是一个小童,一见面就说道:“你老人家昨晚回来好吓?也就不早了罢。”颜福尚觑着眼儿瞧他。那小童道:“你老人家瞧什么?我是金相公那里的。昨日给你老人家斟酒不是我么?”颜福道:“哦,哦,是,是。我倒忘了。你到此何事?”小童道:“我们相公打发我见颜相公来了。”老仆听了,将他带至屋内见了颜生,又参拜了安人。颜生便问道:“你做什么来了?你叫什么?”小童答道:“小人叫雨墨。我们相公知道相公无人,惟恐上京路途遥远不便,叫小人特来服侍相公进京。”又说:“这位老主管有了年纪,眼力不行,可以在家伺候老太太,照看门户,彼此都可以放心。又叫小人带来了十两银子,惟恐路上盘川不足,是要富余些个好。”安人与颜生听了,不胜欢喜,不胜感激。连颜福俱乐得了不得。安人又见雨墨说话伶俐明白,便问:“你今年多大了?”雨墨道:“小人十四岁了。”安人道“你小儿家能够走路吗?”雨墨笑道:“回禀老太太得知:小人自八岁上,就跟着小人的父亲在外贸易,漫说走路,什么处儿的风俗,遇事眉高眼低,那算瞒不过小人的了。差不多的道儿,小人都认得。至于上京,更是熟路了。不然我们相公就派我来跟相公呢?”安人闻听,更觉欢喜放心。
  颜生便拜了老母。安人未免伤心落泪,将亲笔写的书信交与颜生道:“你到京中祥符县问双星巷,便知你姑父的居址了。”
  雨墨在旁道:“祥符县南有个双星巷,又名双星桥,小人认得的。”安人道:“如此甚好。你要好好服侍相公。”雨墨道:“不用老太太嘱咐,小人知道。”颜生又吩咐老仆颜福一番,暗暗将十两银子交付颜福供养老母。雨墨已将小小包裹背起来,主仆二人出门上路。
  颜生是从未出过远门的,走了一二十里便觉两腿酸疼,问雨墨道:“咱们自离家门,如今走了也有五六十里路了罢?”雨墨道:“可见相公没有出过门。这才离家有多大工夫,就会走了五六十里,那不成飞腿了么?告诉相公说,共总走了没有三十里路。”颜生吃惊道:“如此说来,路途遥远,竟自难行的很呢。”雨墨道:“相公不要着急。走道儿有个法子,越不到越急越走不上来,必须心平气和,不紧不慢,仿佛游山玩景的一般。路上虽无景致,拿着一村一寺皆算是幽景奇观,遇着一石一木亦当做是点缀的美景。如此走来走去,心也宽了,眼也亮了,乏也就忘了,道儿也就走的多了。”颜生被雨墨说得高起兴来,真果沿途玩赏。不知不觉又走了二十里,觉得腹中有些饥饿,便对雨墨道:“我此时虽不觉乏,只是腹中有点空空儿的,可怎么好?”雨墨用手一指说:“那边不是镇店么?到了那里,买些饭食吃了再走。”
  又走了一会,到了镇市。颜相公见个饭铺,就要进去。雨墨道:“这里吃不现成。相公随我来。”把颜生带到二荤铺里去了。一来为省事,二来为省钱,这才透出他是久惯出外的油子手儿来了呢。
  主仆二人用了饭,再往前走了十多里,或树下,或道旁,随意歇息歇息再走。到了天晚,来到一个热闹地方,地名双义镇。雨墨道:“相公,咱们就在此处住了罢。再往前走就太远了。”颜生道:“既如此,就住了罢。”雨墨道:“住是住了,若是投店,相公千万不要多言,自有小人答复他。”颜生点头应允。及至来到店门,挡槽儿的便道:“有干净房屋。天气不早了,再要走可就太晚了。”雨墨便问道:“有单间厢房没有?或有耳房也使得。”挡槽儿的道:“请进去看看就是了。”雨墨道:“若是有呢,我们好看哪;若没有,我们上那边住去。”
  挡槽儿的道:“请进去看看何妨。不如意再走如何?”颜生道:“咱们且看看就是了。”雨墨道:“相公不知,咱们若进去,他就不叫出来了。店里的脾气我是知道的。”正说着,又出来了一个小二道:“请进去,不用犹豫。讹不住你们二位。”颜生便向里走,雨墨只得跟随。只听店小二道:“相公请看,很好的正房三间,裱糊的又干净又豁亮。”雨墨道:“是不是?不进来,你们紧让,及至进来,就是上房三间。我们爷儿两个,又没有许多行李,住三间上房,你这还不讹了我们呢!告诉你,除了单厢房或耳房,别的我们不住。”说罢回身就要走。小二一把拉住道:“
怎的了,我的二爷!上房三间,两明一暗。
  你们二位住那暗间,我们算一间的房钱好不好?”颜生道:“就是这样罢。”雨墨道:“咱们先小人后君子,说明了,我可就给一间的房钱。”小二连连答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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