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资治通鉴 151-160 .司马光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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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初,河南太守赵郡李显甫,喜豪侠,集诸李数千家于殷州西山方五六十里居之。显甫卒,子元忠继之。家素富,多出贷求利,元忠悉焚券免责,乡人甚敬之。时盗贼蜂起,清河有五百人西戍,还,经赵郡,以路梗,共投元忠;元忠遣奴为导,曰:“若逢贼,但道李元忠遣。”如言,贼皆舍避。及葛荣起,元忠帅宗党作垒以自保,坐大槲树下,前后斩违命者凡三百人,贼至,元忠辄击却之。葛荣曰:“我自中山至此,连为赵李所破,何以能成大事!”乃悉众攻围,执元忠以随军。贼平,就拜南赵郡太守,好酒无政绩。

  当初,河南太守赵郡人李显甫,性喜豪放行侠,集聚了数千户李姓人家居住于殷州西山方圆五六十里的地方。李显甫死后,他的儿子李元忠承继了家业。李家一直很富足,过去多将钱出借他人以获利息,李元忠将契约全部焚烧掉,免除了所有借钱人的债务,因此乡亲们都非常敬重他。当时盗贼四起,清河县有五百人西戍边关,回来时经过赵郡,因道路不通,便一同来投奔李元忠。李元忠派手下仆人为他们作向导,并对他们说:“如果遇上贼寇的话,只说是李元忠派来的。”这些人按李元忠吩咐的话去说,那些贼寇果然都对他们回避、放行。等到葛荣起兵后,李元忠率宗族亲党修筑堡垒以御敌自卫,他亲自坐在大树下,前后共斩违抗命令者达三百人,葛荣的贼军前来骚扰时,李元忠每次都将其击退。葛荣说道:“我从中山到这里,连连被李氏所打败,这样怎能崐成就我的大事!”于是出动全部军队围攻李元忠所部,抓获了李元忠,将他随军羁押。葛荣的叛乱被平定之后,北魏任命李元忠为南赵郡太守,李元忠在太守任上喜好饮酒,没有做出过什么政绩。

  及尔朱兆弑敬宗,元忠弃官归,谋举兵讨之。会高欢东出,元忠乘露车,载素筝浊酒以奉迎,欢闻其酒客,未即见之。元忠下车独坐,酌酒擘脯食之,谓门者曰:“本言公招延俊杰,今闻国士到门,不吐哺辍洗,其人可知,还吾刺,勿通也!”门者以告,欢遽见之,引入,觞再行,元忠车上取筝鼓之,长歌慷慨,歌阕,谓欢曰:“天下形势可见,明公犹事尔朱邪?”欢曰:“富贵皆因彼所致,安敢不尽节!”元忠曰:“非英雄也!高乾邕兄弟来未?”时乾已见欢,欢绐之曰:“从叔辈粗,何肯来!”元忠曰:“虽粗,并解事。”欢曰:“赵郡醉矣。”使人扶出。元忠不肯起,孙腾进曰:“此君天遣来,不可违也。”欢乃复留与语,元忠慷慨流涕,欢亦悲不自胜。元忠因进策曰:“殷州小,无粮仗,不足以济大事。若向冀州,高乾邕兄弟必为明公主人,殷州便以赐委。冀、殷既合,沧、瀛、幽、定自然弭服,唯刘诞黠胡或当乖拒,然非明公之敌。”欢急握元忠手而谢焉。

  等到尔朱兆弑杀了孝庄帝以后,李元忠便弃官回乡,策划兴兵讨伐尔朱兆。正赶上高欢出兵东进,李元忠便乘一辆敞篷车,车上载着素筝浊酒前来迎接高欢。高欢听说李元忠是一位酒徒,便没有立即会见他。李元忠下车后独自坐下,倒酒撕肉,边饮边吃,对高欢的门卫说:“本以为高公能招揽英雄豪杰,现在他既然已知道国士到了门前,却并不像周公那样放下饭碗、停止洗发去迎接贤士,他这个人也可想而知了,请退还我的名片,不必通报了。”门卫报告给高欢,高欢听后马上接见了李元忠,引入大帐之中。两杯酒喝过,李元忠从车上取下筝弹奏起来,长歌一曲,慷慨激昂,唱完歌,李元忠对高欢说道:“而今天下形势已昭然可见,明公您还要为尔朱氏效力吗?”高欢道:“我的功名富贵都得之于尔朱氏,怎敢不为尔朱氏尽节!”李元忠道:“您如此怎称得上是英雄啊!高乾兄弟来过没有?”当时高乾已经见过了高欢,但高欢却哄骗李元忠说:“我堂叔等性格粗犷,怎肯前来见我!”李元忠道:“高乾兄弟虽性情粗犷,却都明晓事理。”高欢说道:“您真是喝醉了。”于是让人将李元忠扶出去。李元忠不肯起身,孙腾向高欢进言道:“这个人乃是上天派来的,您不能违背了天意啊。”高欢于是又留下李元忠,与他交谈。李元忠陈述时事言辞慷慨,泪流满面,高欢也不禁悲从中来。李元忠趁机向高欢献计道:“殷州太小,缺乏粮草兵器,不能成就大事。如果前往冀州,高乾兄弟定会成为明公的东道主,倾心事公,殷州便可赐委我李元忠。这样冀州、殷州既已联为一体,那么沧州、瀛州、幽州、定州等自然顺服了,只有刘诞这个狡猾的胡人也许会抗拒,但他远不是明公您的对手。”高欢听后紧紧握住李元忠的手,向他称谢道歉。

  欢至山东,约勒士卒,丝毫之物不听侵犯,每过麦地,欢辄步牵马,远近闻之,皆称高仪同将兵整肃,益归心焉。

  高欢率部队到了太行山东面,对士兵严加约束,一丝一毫的东西不许侵犯。每次行军路过麦地,高欢总是牵马步行,远近之人听说之后,都称赞高欢带兵有方,纪律严明,也就更加归心于他了。

  欢求粮于相州刺史刘诞,诞不与;有车营租米,欢掠取之。进至信都,封隆之、高乾等开门纳之。高敖曹时在外略地,闻之,以乾为妇人,遗以布裙;欢使世子澄以子孙礼见之,敖曹乃与俱来。

  高欢向相州刺史刘诞索要粮食,刘诞没有给,这时恰有车营租米,高欢便派兵将米抢夺过来。部队前进至信都,封隆之、高乾等打开城门迎接高欢入城。高敖曹当时正在外面攻城略地,听说此事之后,认为高乾真是妇人之见,于是送给了他一件裙子。高欢特派长子高澄执子孙之礼往见高敖曹,高敖曹这才与高澄一起回到信都。

  [7]癸酉,魏封长广王晔为东海王,以青州刺史鲁郡王肃为太师,淮阳王欣为太傅,尔朱世隆为太保,长孙稚为太尉,赵郡王谌为司空,徐州刺史尔朱仲远、雍州刺史尔朱天光并为大将军,并州刺史尔朱兆为天柱大将军;赐高欢爵勃海王,征使入朝。长孙稚固辞太尉,乃以为骠骑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。尔朱兆辞天柱,曰:“此叔父所终之官,我何敢受!”固辞,不拜,寻加都督十州诸军事,世袭并州刺史。高欢辞不就征。尔朱仲远徙镇大梁,复加兖州刺史。[7]癸酉(初三),北魏朝廷封长广王元晔为东海王,任命青州刺史鲁郡王元肃为太师,淮阳王元欣为太傅,尔朱世隆为太保,长孙稚为太尉,赵郡王元谌为司空,徐州刺史尔朱仲远、雍州刺史尔朱天光二人并为大将军,并州刺史尔朱兆为天柱大将军;赐高欢爵位为勃海王、征召高欢入朝。长孙稚坚决要求辞去太尉之职,于是便任命他为骠骑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。尔朱兆推辞不受天柱大将军之职,他说:“这是我叔父生前的最后官职,我怎敢接受呢!”坚决推辞,于是没有授与尔朱兆天柱大将军之职,不久又加封尔朱兆为都督十州诸军事,世袭并州刺史。高欢推辞不肯应召入朝。尔朱仲远改镇大梁,又加封为兖州刺史。

  尔朱世隆之初为仆射也,畏尔朱荣之威严,深自刻厉,留心几案,应接宾客,有开敏之名。及荣死,无所顾惮,为尚书令,家居视事,坐符台省,事无大小,不先白世隆,有司不敢行。使尚书郎宋游道、邢昕在其听事东西别坐,受纳辞讼,称命施行;公为贪淫,生杀自恣;又欲收军士之意,泛加阶级,皆为将军,无复员限,自是勋赏之官大致猥滥,人不复贵。是时,天光专制关右,兆奄有并、汾,仲远擅命徐、兖,世隆居中用事,竞为贪暴。而仲远尤甚,所部富室大族,多诬以谋反,籍没其妇女财物入私家,投其男子于河,如是者不可胜数。自荥阳已东,租税悉入其军,不送洛阳。东南州郡自牧守以下至士民,畏仲远如豺狼。由是四方之人皆恶尔朱氏,而惮其强,莫敢违也。

  尔朱世隆当初作尚书仆射的时候,畏惧尔朱荣的威严,很谨慎小心,对尚书省文书也多留心处理,应对接洽宾客,有贤明敏达之名。等到尔朱荣死后,尔朱世隆便再也没有什么顾虑害怕了,身为尚书令,竟在家中处理公事,指挥台省,无论事情大小,若不先禀告尔朱世隆,有关部门便不敢执行。尔朱世隆让尚书郎宋游道,邢昕在其大厅东西两旁分坐,接受各种呈告诉讼文书,一切均要称尔朱世隆之命方能执行;尔朱世隆公然贪赃淫佚,他人生死,全由其随意定夺;尔朱世隆还想收买军心,对将士滥加提拔,都提为将军,没有员额限制,从此授勋奖赏之官,大都很杂很滥,人们不再看重官爵。这时期,尔朱天光专制关右,尔朱兆奄有并州、汾州,尔朱仲远独擅徐、兖二州,尔朱世隆则身居朝中,大权独揽,四人一个更比一个贪婪、残暴。其中尤以尔朱仲远为最,尔朱仲远所辖境内的富家大族,大多被其诬为谋反,籍没妇女财产入于尔朱仲远私家,将男子投入河中,这类事情数不胜数。从荥阳以东,租税全部充补其军用,不向京城洛阳上交。东南各州郡自牧守以下到普通的士卒百姓,畏惧尔朱仲远如同畏惧豺狼一般。因此四方百姓都很憎恶尔朱氏,只是由于畏惧尔朱氏的强大,不敢反抗罢了。

  [8]己丑,魏以泾州刺史贺拔岳为岐州刺史,渭州刺史侯莫陈悦为秦州刺史,并加仪同三司。

  [8]己丑(十九日),北魏任命泾州刺史贺拔岳为岐州刺史,任命渭州刺史侯莫陈悦为秦州刺史,二人均加封仪同三司。

  [9]魏使大都督侯渊、骠骑大将军代人叱列延庆讨刘灵助,至固城,渊畏其众,欲引兵西入,据关拒险以待其变,延庆曰:“灵助庸人,假妖术以惑众,大兵一临,彼皆恃其符厌,岂肯戮力致死,与吾兵争胜负哉!不如出营城外,诈言西归,灵助闻之必自宽纵,然后潜军击之,往则成擒矣。”渊从之。出顿城西,声云欲还,丙申,简精骑一千夜发,直抵灵助垒;灵助战败,斩之,传首洛阳。初,灵助起兵,自占胜负,曰:“三月之末,我必入定州,尔朱氏不久当灭。”及灵助首函入定州,果以是月之末。

  [9]北魏派大都督侯渊、骠骑大将军代郡人叱列延庆率军讨伐刘灵助。兵至固城,侯渊畏惧刘灵助兵力强盛,打算引兵往西入关,然后据关凭险以等待时机变化。叱列延庆对侯渊说:“刘灵助乃是庸人,假借妖术迷惑众人,我军一到,他的军队便都只想凭仗其符咒取胜,怎肯拼死厮杀,跟我军决胜负呢!我们不如扎营城外,诈称要领兵往西回去,刘灵助听说后一定会戒备松懈,之后我们秘密出兵袭击敌人,定能擒获刘灵助。”侯渊采纳了叱列廷庆的计策。出城驻扎于固城西面,声言要回师。丙申(十四日),侯渊等挑选一千名精锐骑兵夜间出发,直抵刘灵助的营垒。刘灵助战败被杀,首级被送至洛阳。当初,刘灵助起兵之时,自己曾占卜胜负,说:“三月底,我一定入定州,尔朱氏不久就要灭亡。”等到刘灵助首级用匣子装着送到定州的时候,果真是这月之末。[10]夏,四月,乙巳,昭明太子统卒。太子自加元服,上即使省录朝政,百司进事,填委于前,太子辩析诈谬,秋毫必睹,但令改正,不加按劾,平断法狱,多所全宥,宽和容众,喜愠不形于色。好读书属文,引接才俊,赏爱无倦;出宫二十余年,不畜声乐。每霖雨积雪,遣左右周行闾巷,视贫者赈之。天性孝谨,在东宫,虽燕居,坐起恒西向,或宿被召当入,危坐达旦。及寝疾,恐贻帝忧,敕参问,辄自力手书。及卒,朝野惋愕,建康男女,奔走宫门,号泣道路。

  [10]夏季,四月,乙巳(初六),梁朝昭明太子萧统去世。昭明太子自从举行冠礼以后,梁武帝便开始让他处理朝政,各部门的官员前来奏事,都汇集到太子哪里。昭明太子善于辨析真伪谬误,对不实之处,洞察入微,但只是命有关部门改正,并不追究罪责。太子断案公正,对犯人往往多加保全宽宥,待人宽和,能容人,喜怒不形于色。昭明太子喜欢读书作文章,引进接待才俊之士,赞叹爱重,毫无倦怠。太子出居东宫二十多年,不蓄养乐工歌伎。每当天降大雨或积雪不化之时,昭明太子总要派手下人巡视一番大街小巷,发现有穷苦之人则加以赈济。昭明太子天性孝顺,居处东宫,即便是悠闲无事之时,一起一坐,都要面朝西边,如事先接到诏令,召他明日入宫,则正襟危坐直到天明。太子病重之后,惟恐梁武帝担忧,每次派人送来问候的敕文,太子总是要亲自写回信奏答。等到昭明太子去世的时候,朝野上下都非常惊愕、惋惜,建康城中的男女老少,奔向宫门,沿途道路哭声不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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